风知闲

我的心是一盏破旧的油灯

【宜嘉/猪尔】男孩(七)

看这篇总有种感触很深的感觉。
人呐,都是贪心的,一边着迷在新遇见的人带来的刺激和痛快,一边又放弃不了身边人的温柔和舒适。是我的话我也很难选择。
困扰了人们多久的问题?是热烈的红玫瑰?还是清冷的白月光?大概是都放不下的。
选了一个,另一个就能在心里永远占据一块盛放,越想起来越是朦朦胧胧的美好,而选了的这一个,却不知道是能随着爱情越深越美越带着香气,还是逐渐柴米油盐的消散,成了饭黏子或是蚊子血。什么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要不然让两方永远为自己着迷,都无法放弃,互相比着计较着能为自己显露更多,要不然,就都离开,离得远远的,玫瑰盖上了玻璃罩子,月光笼上了雾气,才能两边都是美好的样子。要不然,更惨烈的是,两者都会抛弃你,选择更好的生活。
但是杰森同学又是从一颗在人家胸口跳脱的朱砂痣,活成了如今在另一个人心口温柔的白玫瑰。
或者我更想问的是,他其实是不是知道,他对两个人的依赖和体贴,也是让他们对自己感情越发的放纵?
美丽而自知,最是撩人。
所以说,三角恋总是纠结又磨人的。
谁知道呢?
爱情里面容不容得下第三者。

白故明:


具有不良前科的教师嘉


与他的青梅竹马荣


以及介入其间的猫系不良少年段


校园年下纯情大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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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其实男孩的英语很好。


在尤利金每天要接待很多外籍客人,英语是男公关的必修课之一。


段宜恩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美音英音无切换自如,然而他还是在王嘉尔的课上卡壳了。


 


完全没道理的事。


 


上一秒还想好了说辞去敷衍老师的问题,下一秒盯着王嘉尔的脸不知不觉就开始走神。


他的小老师实在有一双勾人心魂的眼睛,瞳眸深邃,眼角附着桃瓣般的淡红,与他递给自己笔记本的颜色别无二致。那本厚实的笔记本现在还躺在他的课桌板上,被段宜恩用一根手指钉住当作全身的支点。


 


My name is Mark Tuan. 这是林在范便宜送给他的名字。


说完这个平凡且愚蠢的开场他就僵直着不动了,在旁人眼里无非是这个高个子红发男生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用一句话解决了老师的问题,相当于公开跟Jackson老师叫板。


 


看好戏的大有人在,王杰森老师会怎么惩罚这位刺头呢?把他请出去还是罚抄他单词又或是当成空气规规矩矩请他坐下,毕竟校董纪念榜的首位清清楚楚印着一个段字。


 


王嘉尔弯起嘴角,他的笑容无论到哪里都具有平和的感染力,如此的笑容仿佛很轻易能扭转什么,与他本人也是一样,很容易把原本沉默的氛围晕染至新鲜明快。


 


“You have no idea about this question ,”小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一路走到他身边,“or you are just used to keeping slience .”


 


“不如这样,”王嘉尔卷起英语课本在他眼前晃了晃,“给你个机会,用英语回答我一个基础问题,很简单的,不用担心。”


 


 


The first ,what’s you favorite food .


 


段宜恩倒是仔仔细细想了想,实在没想出个所以然,以前养母还在中国的时候倒是常常给他炖玉米排骨汤,后来他厌弃了这股鲜甜味道,已经许多年没有碰了。


 


 


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男孩毫无起伏得用英语回答道,但我猜你喜欢吃芝士。


 


 


王嘉尔大概有些惊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表情跟不上言语,脸颊上出现了断档一般的茫然。


“我很荣幸,”他又惊又奇,“你又是怎么发现的?Do we look alike ?”


 


学生之间逐渐响起细碎的哄笑,Jackson老师的名号已经被cheese老师取而代之。


 


“好吧好吧,”王嘉尔叫停他们,眸瞳中晕开的神采温柔地拂过少年玫瑰色的头发,“The second ,talking about one person you hold dear.  ”


 


“Oh you can seat down,”他指着段宜恩,“that’s other question.”


 


 


男孩依旧直愣地站在原处,他盯着王嘉尔发光的鼻尖,心里居然在思索这块软骨里是不是填充了什么胶质,比如硅胶还是膨体,否则怎么会有突出常人的挺巧。


 


 


 


“看来段宜恩同学在等着我的answer了。”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交织了几秒,王嘉尔突然冲男孩单边眨了眨眼睛,“My answer is you, guys——You always be my treasure. ”


他穿过一排排桌椅,一边用持着书的手指在空中画圆将所有学生圈进去,眼神却只意有所指得盯着一处,柔柔的,仿佛春雨过后软糯潮湿的泥土,踏一脚就要凹陷进去。


 


 


“饶过你啦段宜恩,坐下吧。下次上课之前一定要提前准备起来。”小老师冲他打了手势,男孩便沉默地坐下来。他觉得自己脸上沸起令人心烦的温度,连前桌王文王都一直扭头使眼色,暗中传递我哥居然对你脾气那么好的震惊。


 


段宜恩当然没理睬他,有一搭没一搭翻动着上午才得到的红色笔记本,纸页上密密麻麻排列着王嘉尔滚圆的小学生字体,英文与中文注释捆绑为块状拥挤在一处,句末的爱心倒画得像水蜜桃。


 


 


少年翻来覆去没瞧出什么名堂,只剩下满脑子的困惑。


 


 


 


 


 


 


 


18.


 


talking about one person you hold dear.


 


十七岁的朴珍荣第一次正视情感问题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头脑发热的傻逼。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个女孩攥着裙角扭扭捏捏问他问题。


他那时背后挂了一个书包,胸前也挂了一个,手里还拎着一盒子芝士蛋糕。王嘉尔的,和王嘉尔要吃的。


 


 


学校北门口有家香港老字号,从他们读小学开始就一直兢兢业业地开门,正不正宗不知道,反正反正王嘉尔就很宝贝,每天都要吃,朴珍荣就每天给他带。


好多年以前,王嘉尔妈妈还没去美国治疗,整日奔波于国内各大医院,小孩郁郁寡欢,朴珍荣想逗他开心,成天围着他转,给他买蛋糕吃,久而久之竟然已经成为了习惯。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袋里一瞬间就塞满了王嘉尔嘴巴边两个小小的括弧,像馒头上开出两道彩虹桥,滚圆又惹眼。


 


 


“我有喜欢的人了。”


十七岁的朴珍荣犹疑地望着女孩羞涩的眼睛,掂了掂指尖上挂的塑料袋。


告白者好像有一点失落,却也并不太难过。原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朴珍荣大概对她没什么印象。


 


面前的男孩实在太过耀眼,课桌就像邮筒一样每周能收到厚厚一打情书,应对这些场面大概早已习惯非常。她十七岁的爱恋夹杂在那些情书之中,被告白对象用一双修长的手温柔地递回来。


 


“对不起。”小男生抱歉地抓了抓后脑勺。女孩无谓地摆摆手。“她知道吗?你喜欢她。”


 


朴珍荣接着挺了挺腰板,觉得王嘉尔得书包可真沉。


 


“知道吧。”男孩低下脑袋,企图用目光踢开墙根边堆积的小石子。"我觉得他知道。"


 


女孩沉默了一阵,边揉眼睛边微笑着说,


“能被你喜欢,她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人。”


 


 


 


 


 


实话说朴珍荣觉得王嘉尔并不算太幸福。


他有个富裕的祖父,父母的婚姻却因为违背了家人意愿而上不了台面。母亲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生了病,父亲永远在求医问药的道路上走钢丝。普通的小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逛遍动物园时,王嘉尔就只能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接纳他父母的友好。


 


朴珍荣父母带他去游乐园的时候也会捎上王嘉尔,朴妈妈问小孩去不去座摩天轮的时候,王嘉尔就拽着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后,一边笑一边躲闪:珍荣哥哥跟叔叔阿姨去座好了,嘉嘉在下面看着。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朴珍荣都二话不说把他往摩天轮上拽,他最看不惯口是心非的人。这小孩其实很喜欢大家热热闹闹得坐在一起,上课回答人生最大的理想也不过和家人一起环游世界,然后吃好吃的。


 


一回生二回熟,王嘉尔从被朴珍荣拖着去他家吃饭到主动跑过来扒在他家厨房眼巴巴地问阿姨排骨汤炖好没有,也就两三周的事。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哪怕被人欺负也傻乎乎的不知道还击,只有在朴家吃完晚饭,朴珍荣把他送到家门前跟他挥手再见时,男孩笑意盈盈的圆脸上才会出现一点落寞的颜色。


 


 


“明天见,哥哥。”


 


那曾是小孩每天都会说的话。


 


朴珍荣一直觉得王嘉尔不算太幸福,好在他身后不是空无一物,他还能保护他。


 


 


 


 


 


 


“周六有教研活动的。”班主任改完学生的作业,冲刚刚下课准备收拾东西的王嘉尔招了招手。


小老师淡淡得应了一声,没抬头。


朴珍荣见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便走上前捏住他的后颈,把人往怀里带。“我知道今天车里的话说得不怎么好听。”


 


“生气了?”


 


王嘉尔仰头盯了他一阵,又摇摇头,“我永远都不会跟你置气,我知道你总是为我想。”


“你在担心我跟段宜恩这样的学生搅和在一起,对工作和评职称会有影响。”他朝朴珍荣展露一个微笑,唇缝里刚好露出两颗小兔牙。“十八岁的生日已近过了那么多年,没道理总让你照顾我。”


 


“那可不行。”朴珍荣把他的头发揉到蓬乱,“我答应过阿姨。”


 


小老师闻言默然垂下眼睑。


 


“而且我喜欢照顾你啊,”他笑了,“愿打愿挨。”


 


王嘉尔小鹿一样的眼睛有瞬间又有了精神气。


“珍荣哥是为我。”他霸占似的说,“不是为妈妈。”


 


“行吧。”朴珍荣装作大度地点点头。


 




“说起来你不是每周六都要跟阿姨视频吗,我也好久没和阿姨打招呼了,她有没有想我。”


 


“每次都念叨你。”王嘉尔撇撇嘴,“什么珍荣现在工作怎么样呀,身体好不好呀,有没有女朋友呀,就好像你才是她亲儿子一样。”


他像河豚鱼一样嘟着嘴吧去拿桌子上的保温杯,打开就是一大口,烫得龇牙咧嘴差点没窜飞出去。朴珍荣连忙把自己盛凉水的玻璃杯递过去,王嘉尔舔着杯沿把水喝干,眼眶里蓄满被烫出来的眼泪。


 


“蠢死了,”他说,“我觉得你智商在退化,还不如前两年精明。”


王嘉尔捧着他的水杯翻了个白眼。


 


“不然明天聚完餐你到我家来跟阿姨视频,顺便看看三只小家伙。”朴珍荣指的是王嘉尔捡回来的三只流浪小猫,他带去宠物医院做了绝育打理,已经都在公寓里安家落户。王嘉尔是睡觉困难户,睡眠浅到晚上一稍微有点动静他就翻来覆去闹失眠,朴珍荣索性全抱来自己养。


 


 


 


“聚餐?”小栗子晃晃脑袋,“什么聚餐?”


 


“周六教研活动以后有聚餐啊。”朴珍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哦,昨天我在办公室说了两遍,你在睡觉吗?”


 


“我没注意,抱歉啦,”王嘉尔搁下水杯,把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收进他的双肩包里,一边避开朴珍荣探究似的眼神,“聚餐我可能去不了,我约了学生……讲作业。”


 


男人一愣,随后挑了挑眉梢。“哪个学生?我们班的学生?”




见王嘉尔不说话,他边紧接着调笑道,“别跟我说又是段宜恩。”


 


王嘉尔攥紧衣角冲他乖顺地笑,朴珍荣讨厌这个学生不代表自己也要讨厌,他原本觉得没必要否认,却在对方温吞的目光下毫无理由得怯懦起来。不想干违背朴珍荣意愿的事。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怕的,又怕又眷恋,眷恋又疼惜。


 


 


“是隔壁班的学生啦。你不认识。”王嘉尔囫囵地答过去,拎着双肩包站起身,推着朴珍荣的背板往门外走。


“反正你到时候自己过去,我给学生讲完作业就去你家看看三个小家伙,顺便一起和妈妈视频啊,教授昨天和我打电话说妈妈最近挺稳定,心情也不错……呀你在发呆吗?”


 


 


“没,知道了。”


朴珍荣延迟了两秒,过来牵他的手,男人的手比他的稍微大一些,握成弧形包裹住他的指节,带着温热的充实。王嘉尔笑眯眯地任由他牵拽自己——这个男人牵着他的手,等下还会让他坐他的副驾,他还能去他的家,岁月总是让朴珍荣变得更加亲近可靠,像流动的泉水一样渗透进王嘉尔的每一丝空隙,倘若有一天断开,被供养的植物就会迅速萎靡枯竭。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拉拉拽拽一路到地下车库,快走到车旁边的时候朴珍荣一脸茫然地掏了掏口袋与公文包,翻了半天没找到车钥匙。


 


“可能放在抽屉里忘记拿出来了。”他对王嘉尔无奈地耸耸肩,“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找一找。”


 


“到底是谁智商退化了。”王嘉尔吐吐舌头,乖乖靠在他车门边刷起手机来。小栗子最近沉迷一款手机宠物小游戏,隔三差五就要看一看他的小兔子过得好不好。


 


 


 


 


 


朴珍荣离开地下车库,却没有往办公室的方向去。他走到楼梯口看了看手表估算时间,随后便倚靠楼梯间的墙壁抱臂等待起来。


不过五分钟,他的同事——隔壁班教化学的女教师覃玟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走下来,冷不防瞥见等在楼梯口的朴珍荣,没被吓一跳,脸上反而显出些惊喜的红晕。


 


“朴老师……是在等谁吗?”覃玟笑着走到他跟前,拨头发的那只手背到身后拽了拽小A裙裙边。


 


覃玟是去年新调来的老师,性格大方温柔,长相也偏甜美,刚刚调过来的时候不乏端茶送水跑堂子的追求者,她一概不予理会,倒是主动找朴珍荣帮过好几次忙。都说女人殷勤起来一般十拿九稳,只是朴珍荣那时候整颗心思都扑在关心王嘉尔的毕业论文上,也就分不出神去和别人搞暧昧,这事一度不了了之。


 


 


眼前的男人拥有一张俊秀到无可挑剔的面庞,他笑起来时亲和力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覃玟心跳得飞快,把裙角越拽越紧,几乎就想沉溺在男人的温柔里。


 


“其实我是来帮覃老师忙的。”朴珍荣直起身体,一副无奈又苦恼的样子。“昨天例会的时候听说你的车坏了,原本不准备参加教研活动。我觉得有点可惜。”


 


“我确实…..车坏了。”在他的诚恳的目光下,覃玟都不知道要把眼睛往哪里放。“活动的地方有点远,没有车还过去…..有点麻烦。”


 


“所以说,我是来帮忙的。”朴珍荣拿出原先就安放在口袋里的车钥匙向上一抛,恍住女人的脸,又轻轻松松地接在手心。






“我的副驾还空着。”


他又露出了那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和煦笑容。


 


 


 


 


 


 


当朴珍荣回到地下车库的时候,王嘉尔坐在他车前盖上闷头玩手机,两条腿蹭着车轮胎晃来荡去,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脚踝。


 


小栗子抬头瞟了男人一眼,神色很是委屈,“拿一趟钥匙用得着一刻钟?”


 


王嘉尔在他这里总能够很轻易被逗得高兴,仿佛被捡来的、容易圈养的流浪小花猫那样,朴珍荣走上前捏捏他的脚踝,顺便极轻得挠了挠,他便很快痒得咯咯笑出声来。


 


“刚刚出来的时候遇到主任,顺便聊了两句。”朴珍荣把他从车上抓下来,塞进副驾,王嘉尔被戳到肚子上的肉肉,没理会他说了什么,倒一直笑个不停。他摊在软软的皮质座垫上,看着朴珍荣俯下身为他扣上安全带,距离微妙,近到男人专注的侧颜被尽收眼底,眼下一颗熬夜所致的痘痘清晰可见,睫毛鸦羽般往外扑朔,从空隙里透出光点来。


 


王嘉尔怔愣片刻,陶醉般地去看他,只觉得这张脸看几百年都看不腻。


 


 


 


“要在珍荣的副驾上安家落户啦!”


 


他想起童话书里被龙占据的城堡,把自己想象成霸道盘踞的怪兽,小孩儿似的变着法耍赖。


 


 


 


 


 


 


19.


重点高中之所以有“重点”二字加持,课业的紧张程度可见一斑,出了熬到十点的晚自习,周六的补课大业也是让王文王头痛欲裂的原因之一。


 


说是补课其实也就是每班分配一个老师讲讲作业,剩下时间自习罢了。像王文王这种学生自然咬着笔杆度日如年。


金有谦逃课去了网吧,上次段宜恩带他去的爬墙点也被这大块头分一杯羹,一逮着机会拍拍屁股就跑。王文王也想跑,问题是王嘉尔当初把他保进这学校的时候已经跟校方签了合同,捣蛋弟弟的所作所为都会跟老师挂钩,王文王再怎么坑蒙拐骗也不能坑了他两位哥哥。


 


这样想着王文王就更愁了,上学被教室约束,放假被哥哥管教,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也想跟后桌的红毛哥一样逃课逃得潇洒自如!


 


 


说起红毛哥他就下意识得看了看空荡荡得后桌,嘴里正念叨着这哥怕是不会出现了,一扭头就看见段宜恩悄无声息地站在他桌前俯视他,苍白的皮肤,血痂颜色的头发,脸庞瘦削得过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森森然盯着自己。


 


王文王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座地上。


 


 


段宜恩大概是笑了一下,至少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点弧度,也没搭话,就绕过王文王走到自己位子上,把课本以及一只淡红色的笔记本从挎包里掏出来。


 


好半天王文王回味过来,意识到问题所在,扭头瞪了正安静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的段宜恩一会儿,犹犹疑疑的发问,“红毛哥……你今天来补课的?”


 


“嗯。”段宜恩回应了一个音节,埋头翻着笔记本。


 


“你他妈?……学习?”王文王瞪大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学习与段宜恩,确实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物种。


 


然而男孩却伏在课桌上,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俊模样,手里还来回拨弄他的笔记本。王文王傻愣愣得转回去盯着自己空白一片的物理作业本,在魔幻中感到了几分对哥哥的愧疚,突然就被调动起了学习的热情。


 


 


 


段宜恩不仅来了周六的补课,还是最晚一个出教室的。如果不是王文王死乞白赖跟王嘉尔骗来去网吧的机会,估计就会当场颁给他一个逻辑奇才奖——明明趴在桌上睡了一天,也不知道干嘛来。


 


 


 


男孩收拾完东西,看着最后一个同学离开教室,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朝教师办公室方向楼梯口走去。


 


王嘉尔靠在墙边等他,因为教研活动他整一上午都不在学校,离开工作区域穿着也比平常更休闲一些,白条运动服加黑条运动裤,穿着这些直接进健身房也可以。


“还好没放我鸽子,”看见段宜恩走过来,他便弯了眉眼,“要知道我可是放了别人的鸽子。”


 


王嘉尔很自然地用手搭住他的肩膀往前勾。他的老师似乎很喜欢亲昵的肢体接触,和别的同事相处时也像孩子般嬉笑打闹。段宜恩被小他一圈的老师勾着脖子,也没有十分抗拒,只稍稍僵硬了一秒,竟然下意识用手去虚环王嘉尔的腰。


 


小老师的颈后有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与那天在他家闻到的香薰味道如出一辙,清清浅浅地飘散出一张蛛网,缠绕得段宜恩鼻尖发痒,居然想贴着他的皮肤去嗅一嗅。


 


男孩一顿了,狠狠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荒唐念头都丢到远处。


 


 


 


 


王嘉尔说校门口的猫咖是两个月前新造的,在它之前是一家香港老蛋糕店,开了三十多年,比他的年纪还大。他记得店里的芝士蛋糕特别好吃,他妈妈身体还算健康时几乎每天都给他买,硬生生把他吃成了个小胖子。


 


 


新开的咖啡馆还没有撇掉装修后甲醛的刺激味道,王嘉尔进去连打了几个喷嚏。小老师抽吸鼻子,仔仔细细将馆打量一圈,随即有点惋惜得对段宜恩说道,“看来什么东西都会改变的,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原来蛋糕店的样子了。”


 


 


王嘉尔说,他妈妈去美国治疗后他就很久没再吃芝士蛋糕,直到朴珍荣摸索到他家门口,每天带着他上学放学,他才重新吃上了“哥哥”买的芝士蛋糕。


 


朴珍荣把蛋糕盒子拿到我眼前的时候,我边吃边掉眼泪,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又重新有了人挂念,又重新被家人的温暖所包裹。


“我曾经很憎恨他们,因为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不是他们。”他说,“现在想想又觉得很可笑,以前有多么幼稚。”


 


 


他们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黄昏的光线穿透玻璃板,王嘉尔的脸颊被印上玻璃窗的水滴花纹,漂亮的仿佛活在一场虚无的梦幻里。


他身边围了许多猫,好几只英短正锲而不舍得往他身上蹭。猫咖里的猫大多都冷淡示人,然而他身上似乎有股莫名的吸引力,或许来自他本人的亲和力,或许栀子味的香水正合这些祖宗的心意,王嘉尔不得不一次次把身上爬的猫咪抓下去,以防雪片一样的猫毛落在饮料上。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段宜恩说。


 


王嘉尔撅着嘴,赌气一般搅动面前的焦糖玛奇朵,平铺直叙道:“因为我想听你说。”


 


“想了解你,想了解你的故事。”


 


 


“反正你长了耳朵,不想听也已经听了。”他无赖似的把手一摊。




“交换。”


 




TBC.                 


 


 








 


下一章:段同学终于开窍了,朴同学终于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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